1

李景摇摇晃晃从酒吧出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墙面，他贴着墙壁踉踉跄跄走进了酒吧旁边的一个胡同里。

胡同马上就要拆迁了，几乎没人住，胡同里的公共厕所也没人收拾，好多喝多了的酒鬼都在胡同里找个角落撒尿。

李景也是出来撒尿的，他摸到一个拐角处，也不管有人没人，就撩起衣服来准备解皮带。还没等摸到皮带，先弯下腰哇哇吐了起来，吐完似乎清醒了一些，一把扯开皮带扣，就开始小解，完全没听到身后有个人正向他走来。

小解完，李景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回过身来，与那人差点撞个满怀。

“操，吓死老子了，滚开！”李景去推搡那人，但是自己全身软塌塌，不仅没推动，自己还倒退了两步。

“听不懂人话是吧！”一喝了酒，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李景就暴露出自己粗鄙的一面。

“李景，最近混得不错啊！”那人慢悠悠说道。

李景听到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看那人。但是天色太黑，那人又背着街道，根本看不清，“你他妈谁啊？”

“你看看我是谁……”

那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让李景不禁打了个寒战，更仔细地看向那人的脸，却看到一只尖锐的匕首亮了出来，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

“你……是你……”

李景颤抖着声音指着对方说道，脚步忍不住后退，一脚踩到了自己尿湿的地面上，上身靠向了墙壁。

冰冷的匕首没等李景把话说完，便刺入了他的胸腔。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匕首终于被抽了出来，鲜红的血顺着刀刃滑落到地面上。

李景顺着墙壁也瘫倒在地，早已没了气息。

2

“哎呀，我都说了不怪你了，你快别烦人了！”韩夜生在打开的门缝里看着周小祺说道。

“别啊！酒我都给你提来了，你骂我一顿也成啊，你这态度明显是没原谅我啊！”周小祺紧紧抓着门框可怜巴巴地说，却没提她从秦晓晴那里讹的酒。

“你……你这……”韩夜生因为怕夹到周小祺手上的力气一松，立刻被周小祺钻了空子，溜进了屋里。

“我诚心诚意跟你道歉，你看你这人，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周小祺进了屋便换了脸色。

“这就是你道歉的诚意？”韩夜生没好气地坐到沙发上，黑着脸不看周小祺。

“这诚意可以了吧！”周小祺拍了拍手上的盒子，得意洋洋。

“说吧，到底什么事？”韩夜生斜睨了一眼周小祺。

“嘿嘿……听说，你卷进了一个案子？”周小祺一屁股坐到韩夜生身边小声问道。

“你倒是消息灵通，王利伟说的？”

“额，他也是担心你嘛！”

“哼，他是忘了我是为什么停职了？”

“切，你不是不生气了嘛，我这也赔礼了也道歉了，你就别提这茬了。再说，我都听说了，你这次停职主要是这队长当得太顺，遭小人嫉妒，就算没我，他们早晚找别的事整你。”周小祺对韩夜生挤了挤鼻子。

“是，你说得都对。”韩夜生有些阴阳怪气地说。

“那你卷入的这个案子又是怎么回事？”周小祺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你刚才不是说我当队长当得太顺利了吗？的确是。我能力只能算一般，前年侥幸独自破了一个案子，没想到引起了上面的重视，也因此被调到了这里。没想到这个案子又卷土重来了。”

“你是想说这次案子跟那个案子有关？”

“死者是我之前那案子的嫌疑人，但是后来被我发现凶手不是他，没想到隔了一年，他竟然被杀了。”

“等等，你之前不是在海城吗？那这个死者应该是海城人啊，怎么到花城来了？”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这家伙突然跑到花城来，还约我在他房间见面。结果我去了根本没见到人，第二天就发现他已经死了。”

“啊？所以你就成了嫌疑人？”

“而且，监控显示，只有我一个人进出过死者的房间。”

“靠，不会真的……”周小祺挑起一个眉毛看着韩夜生。

“从现场看，凶手应该有一定的反侦查经验，除了半个脚印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韩夜生没有理会周小祺的玩笑，严肃说道。

“凶手看来一心想要栽赃你啊！”

“而且，是想让我联想到前年那个案子。”

“怎么说？”

“前年的案子里，现场也是很干净，也同样留下了半个脚印，而且死者身上也和这次一样，死于刀伤，并且都是四刀。”

“前年的案子是个什么案子？”

3

两年前，韩夜生刚刚进入刑侦科没几天，就接到了一起命案。

死者赵前是个无业游民，靠着偷鸡摸狗以及赌博勒索混日子。这种人在附近的街道上每十个人就有一个盼着他早死的，只是谁都想不到，他真的就死了。

赵前死在一所小学的操场上。那个操场白天关上门供学生上课，到了晚上就打开小门供附近的居民来遛弯。天气转凉，来操场的人越来越少，大家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早。等到夜里十点就看不到人影了，操场边的照明灯也是那个时候关闭。

尸体是被打扫操场的学校门卫发现的，就躺在操场观众席旁边的小角落里，身下是蔓延开来的鲜红血泊，身上是被多处刀伤涌出的鲜血浸透的衣服。

尸体旁边放着许多废弃的杂物，上面落满了灰尘，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尸体和血液周围的地面被清扫过，应该是为了掩盖足迹，但是在血迹的边缘却有半个清晰的脚印，很明显，不可能是死者的，也不是操场门卫的。

现场留下的信息只有这些，这是韩夜生接触到的第一个命案，对他来说一切都是那么蹊跷。但是对当时带他的刑侦队长凌强来说，却是再常见不过了。

“每年死掉的这种小混混不计其数，斗殴死的，吸毒死的，被报复的，还有被小情人弄死的。这个案子我倾向于斗殴或者报复，小韩这次就让你来练练手，三天时间，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我继续追之前那个案子。”

“我？您没搞错吧，我还没独自办过案子呢！”韩夜生虽然心里跃跃欲试，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你可是警校的模范生，还等着别人手把手教吗？这个案子一看就不复杂，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后天如果还没有什么头绪，我再接手，你也可以随时来问我。”说着凌强离开了，只留下他和法医和一个负责痕迹的同事。

这个队长几年前因为车祸失去了妻女，从此破罐子破摔，常常把工作推给下属，大家都习以为常。只是让一个几乎没有刑侦经验的新手来接手命案，还是让几个同事纷纷摇头。

这个案子看似简单，可韩夜生心里却没有什么胜算。

从现场看，尸体没有被挪动过的痕迹，所在位置三面环墙，空间狭小，还堆着杂物，应该没有发生斗殴的可能。

凶手离开时还不忘将地面上的脚印清扫干净，凶器也带离了现场，应该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但是为什么会留下半个脚印呢？是故意的，还是疏忽了？或者脚印根本不属于凶手？还有其他人接近过尸体？会是谁呢？又为什么没有报警？

还有，凶手和死者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不大可能是去遛弯的。那里不仅隐蔽，如果是在十点之后，还会非常黑暗，这种地方肯定是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偷情还是交易？

带着这一系列的疑问，韩夜生追查了死者的人际关系，不出所料，死者的人际关系既简单又复杂。简单的是，他年过不惑，结过婚，没有孩子，老婆不堪家暴跑了。

父母都在乡下，早就被他吃干抹净，几乎已经跟他断绝了关系，可以说是光杆司令一个。他在海城租了一间一居室，但长期欠着房费，房东也不敢招惹他，只得忍气吞声。

说复杂就在于此，他身边的人无不厌恶他。他又懒又馋又霸道，用暴力解决所有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就拿命拼。老实的被他欺负因此怕他，厉害的则怕被他连累，对他同样避之不及。

只有一个人跟赵前关系还算不错，也是受了他一些小恩小惠因此被挟持着与他一起做些损人利己的勾当。

那人叫程浩，矮胖的身材，鬼祟的小眼睛总是四处偷瞧。他看韩夜生的眼神很是心虚，但韩夜生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心虚。

程浩面对韩夜生的询问，有些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如果是正常人，足以引起怀疑，但他们这类人，越是满嘴谎话惯了，久而久之，便让人猜不透他们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韩夜生虽然刚进刑侦科，但是对辖区内的小流氓们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

程浩说他好几天没有见过赵前了，他们两人一起做了点小买卖，挣了笔钱，赵前答应分给程浩钱。可事成已经半个多月了，程浩还没有收到，他也一直在找赵前呢！

“他黑了你的钱，你就不想杀了他？杀了他，钱你就可以独吞了。”韩夜生问道。

“您甭诈我，这杀人的事我可不敢干。我跟赵前不一样，我有老婆孩子呢，没了我他们吃啥喝啥？”

“还把自己当成模范丈夫了，行了，先这样吧，如果有什么线索记得通知我。”韩夜生看在程浩这里问不出什么事情，便又找到赵前的房东。

赵前租的房子就在房东家的对门，与房东家的房子属于母子房。

“他可终于死了！”房东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赵前的痛恨，瘦长的脸上写满了咬牙切齿的恨意。

“三年了，一分房租也不交，还把房子弄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赶他走就动手打人，派出所不知去了多少趟，他那无赖劲警察都拿他没办法，唉，我可真受够了他的窝囊气了。”房东重重叹了口气。

“8号晚上十点到凌晨一点你在哪里？”

“我？我在睡觉啊！哎哟，您不会怀疑我吧，我是恨他，但还不至于要杀人的地步。”

“请问，你穿多大码的鞋呢？”韩夜生问道。

“41的。”

韩夜生看着瘦弱的房东，会意地点点头，“赵前死前那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有，有，确实有，我怀疑……”房东神秘地趴在韩夜生的耳边说道，“我怀疑他和程浩走私毒品！”

“什么？”

“真的，我不是开超市吗？也卖些水果什么的，前一阵子，赵前在我这里买了一箱苹果，我还奇怪，他一个人怎么吃的了一箱苹果？当天夜里两三点，我起来上厕所，正巧从窗户里看到他搬着那箱苹果鬼鬼祟祟上了车，开车的就是程浩。第二天我在他家门口堆的垃圾里看到一些被挖出来的苹果核。我就猜他肯定是在苹果里藏了什么，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毒品！”

韩夜生想，这大概就是程浩说的所谓的小买卖了。

“你怎么这么确定，你是不是也有参与？”

“哎哟，您这话说的，我有那心也没那胆啊！我就是平头老百姓，勤劳致富，可不跟那些人似的，馋懒奸滑，早晚作死自己。”

看得出房东对赵前的死只有幸灾乐祸，不带丝毫紧张，甚至连同情恐惧都没有。

“这个赵前也没有相好吗？始终一个人？”

“相好？好像有个叫丽丽的女人来过她家里几次，最近很久没来了。也不是啥好女人，在道口那个按摩店上班。有钱了跟你玩玩，没钱就拍屁股走人，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嘛！”房东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小把瓜子，笑着磕了起来，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

但韩夜生没心情跟他扯闲篇，随后便来到赵前的家中调查。屋里弥漫着浓重的单身男人的味道，一张堆着床褥的折叠床，一张摆满了快餐盒的桌子，一把被衣服遮盖住的椅子，满地的袜子和烟灰。

韩夜生皱着眉头四处翻看了一番，最后在床褥下找到一个笔记本电脑。赵前的手机一直没有找到，恐怕是被凶手处理掉了，找到这个电脑，或许能发现点线索。

韩夜生最后带着电脑离开了，准备去找那个叫丽丽的女人。刚走出发廊门口，法医也带来了新的消息：凶器是把双边刃的匕首，长约25厘米。

伤口有四处，第一刀是致命伤，也是最深的伤口，其他三刀都很浅，应该是发泄式的刺伤。综合四个伤口来看，凶手的力气应该不大，惯用右手。死者对凶手行刺应该是没有预料，身上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一刀就被致命了。

韩夜生看着验尸报告，心里更加疑惑：力气比较小？一个穿43码鞋的男人力气会比较小？

4

两人没有说完，就听到一阵敲门声，韩夜生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起身去开门。

王利伟摘下警帽有些拘谨地走了进来，看到周小祺有些吃惊，“小祺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顺路来看看，你来是……”周小祺看着一身警服的王利伟，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

“嗯，周队让我来取证……”王利伟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取什么证？”周小祺问道，转头看到韩夜生无奈地点点头，脸上是有些尴尬的笑容。

“额，犯罪现场留下一枚脚印，周队让我来对比一下韩队的鞋子。”

王利伟说完，两人都同时看向了韩夜生。韩夜生随后便打开鞋柜，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四双鞋子，站在一旁平静地说道：“来吧，都在这儿了。”

王利伟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支支吾吾说道：“我也觉得不可能是你，不过那个周队长……唉，我也是公事公办……”

“我知道，别废话了，我还等着你为我申冤呢！”

“嗯，我一定找出证明不是你的证据！”王利伟赶紧来到鞋柜前忙碌起来。韩夜生的鞋子很少，当季的也只有两双，而且是一样的，只是一新一旧，王利伟着重处理了这两双。

王利伟走后，韩夜生紧绷的笑容立刻散落开来，只留下一脸茫然和紧张。

“这个周队就是挤兑你的那个人？”周小祺问道。

“嗯。”韩夜生点点头。

“他对你成见很大吗？把这么个屎盆子往你头上扣。”

“我这个队长的位置他想了很多年了，用了不少手段，本来已经唾手可得了，结果我一纸调令被调了过来。而局里已经没有空缺，以他的年纪很难再等到机会了，所以……”

“所以他就找了那么个由头让你停了职，顶了你的位子，还要诬陷你杀人？”周小祺有些不解地挑了一下眉。

“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诬陷我，他们也确实有怀疑我的理由。”

“死者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会成为嫌疑人的？”

“死的就是程浩。死之前给我打电话，说什么他回来了，让我救救他，我也没听明白。他约我在一个宾馆见面，我到了他说的那个房间，看着门没关，敲了敲门也没人应，心想可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进去等了一会儿，结果一直没等来人，打电话也关机。我想这家伙大概是耍我的，所以就走了。结果第二天，就在那个房间的卫生间里发现了程浩的尸体，死亡时间也与我去的时间接近，身中四刀，留有半个脚印，和前年的案子一样。

再加上监控录像，我理所当然就成了嫌疑人，如果我的鞋印与那半个脚印吻合，我估计就得被逮捕了。”

“难道说，你在等程浩的时候，其实他的尸体就在那个卫生间里？”周小祺说着，总觉得那个场面有些惊悚。

“应该是这样没错，我当时如果打开卫生间看一下，应该就能发现尸体了。”韩夜生点点头说，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会不会你之前抓错了人，真正的凶手又出来行凶了？”

“我也有这个怀疑，这两个案子有很大的关联，而且当时那个案子留有很多的疑问。”

“怎么说？”

5

两年前。

韩夜生来到发廊找到了那个叫丽丽的女人，丰满的身材和暴露的衣着充满风尘气，不过隐约可以在浓重的妆容以及因烫染过度而枯黄的卷发后面看出一点姿色。

“我是跟赵前好过，怎么？犯法啊？那个穷鬼，说给我买苹果手机，结果是个山寨货。哼，我就打算甩了他，他苦苦哀求我，还说找到挣钱的路子了，干一单就能衣食无忧，鬼才信他。我就说，一个月之内能给我买台真的苹果手机，我就跟了他，他还真屁颠颠地信了。”

说完，丽丽咯咯咯笑了起来，笑完又深深叹口气，眼里流露出些伤感，“说实话，老赵这个人是穷点、横点，没人不烦他，但对我也还算不赖。他自己也忏悔过以前做的那些烂事，但已经走了这么条路子，再让他当个好人啊！难了。他这么一死，我倒想起他一些好来……”

丽丽竟抹起眼泪来，韩夜生有些意外，走访这么多人，这还是头一个为赵前难过的人。虽然难以看出真情还是假意，但总归也让他对赵前这个人有了一丝改观。

听丽丽的话，赵前应该真的参与了毒品交易，但到底是帮忙运毒，还是真的贩毒，就不得而知了，唯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就是程浩。

韩夜生立刻将程浩带回了警局，程浩拒绝承认贩毒，但是却承认了，确实是自己杀了赵前。

“警察同志，我也是被赵前给坑了。他找我的时候就说让我帮他夜里运点东西，事后给我一千块钱。我一听有钱赚就没多想，当即答应下来。那天晚上我开着车把他送到了码头，他将一箱苹果放到了一个垃圾桶旁边就回来了。

后来我才想明白，里边肯定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就去逼问他，果然他最后承认了，送的就是白粉。这一趟少说挣个两三万，他才给我一千，我不服气，我们俩就争执起来，然后我就失手把他宰了。”

程浩一脸得意，丝毫没了之前的心虚，反倒像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这让韩夜生有些奇怪。

随后他们在程浩的家里找到了一只沾有死者血迹的皮鞋，跟现场留下的鞋印一致。

案子似乎就这样破了，队长都对韩夜生赞赏有加，短短一天就独自完成了案子。

“不过我觉得似乎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没什么不对劲的，案子已经很清晰了。不仅破了一个杀人案，还顺便提供了一个贩毒案的重要线索，这次立功不小啊！”队长夸赞道，催促他赶快结案。

韩夜生嘴上应和着，心里却还留着一个疙瘩。

他们为什么会去那个操场谈事？程浩完全可以去赵前家里质问他啊！还有，程浩身体强壮，一刀下去肯定扎透了，尸检报告却显示最后三刀扎得并不深。而且，不过是分钱不均，有那么深仇大恨，人死了还补上几刀？

带着这些疑问，韩夜生再次对关键的证物——鞋印做了对比。他有一种感觉，这个鞋印绝不是不小心留下的。可是程浩，不，是凶手为什么要故意留下鞋印？

韩夜生到程浩家中，想找一找他的其他鞋子。程浩的妻子正在家中抹眼泪，听说警察来是为了给程浩翻案的，立刻帮忙找出鞋子。

“那双鞋我都没见他穿过，也不知是啥时候买的。我家浩子虽然好吃懒做，但其实是老实人，我实在不敢相信他会杀人！前两天还嚷嚷着今年冬天给我买貂呢！怎么……怎么突然就……”

看着程浩妻子红肿的双眼，韩夜生只能安慰几句，自己会尽力帮忙，便带着鞋子回到了警局。

韩夜生采集了程浩几双鞋子的鞋印，然后对比了现场留下的，果然发现了端倪。

程浩是矮胖的身材，虽然穿43的鞋子，但是却因为脚宽总是把鞋子穿得有些走样。

从鞋印上可以明显看出，两个鞋底的磨损形式并不相同。而从程浩家里找到的带有血迹的鞋子并不是全新的，应该穿过一段时间了。结合程浩妻子说过的话，韩夜生觉得，这其中必有内情。

韩夜生赶紧将自己的发现告诉队长，不料却受到一番训斥。

“凶手自己都承认了，你还哪来这么多疑问？那个什么鞋印，说不定就是程浩新买的，穿了没几天，还没踩透呢！他天天不着家，老婆看不到也正常啊！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赵前这种人，没必要为他浪费警力！除非你找到其他嫌疑人，否则，赶紧结案！”

队长没好气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韩夜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可是心里还是觉得真相比早点结案更重要。

有些心灰意冷的韩夜生回到办公室里，看到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已经出警，只有一个叫李景的记者在。这个记者据说关系很硬，被准许出入警局，但是大家都不自觉地防着他。

“你是新来的吧？”李景笑着问道。